過了沒多久，東仔便嚶嚀了一聲，垂下腦袋去了。

南子喊了聲“東仔”，又扭頭看看不省人事的西島和北野，硬是強撐著不敢哭出聲來。她擡頭看了看戳在天花板上的攝像頭，就在這時候，不知道從哪裏傳出一個男聲：“把屏幕打開，讓他們死個明白。”

南子面前正放著一個二十一寸大的電視機，屏幕裏閃著雪花點，過了幾秒鐘，終於出現了畫面。一個男人坐在椅子上，那男人只露了下面半張臉。下巴上光禿禿的，沒有一點胡渣子，鼻子上落了一顆黑痣。

那男人的下半張臉很熟悉，只是南子一點也想不起來在哪裏見過了。她擡腿往那屏幕上蹬了一腳，罵道：“你存心戲弄我們呢，露半張豬臉，我怎麽知道你是誰。”

那男人動了動嘴皮子：“往上移一點。”

屏幕裏，那男人終於露出了整個鼻子，就在剛要露出眼睛的時候，畫面卻又戛然停住了。南子看著他鼻子上的黑痣，猛地吸了口涼氣，心裏頭咚咚咚地打鼓，突然間驚懼地咬緊嘴唇。

那男人又動了動嘴皮子，屏幕忽然一暗，密室的門從外頭開了一隙，終於漏進一些光。

南子扭頭看去，一個五十歲上下的男人被人拽著衣裳拖進來，正拼命扭動著身子想要掙脫。送他進來的人把他往地上一推，隨手扯掉了貼在窗戶角上的紙。密室裏終於亮堂起來，那倒在地上的男人顯得十分不安。南子叫了聲“老爹”，終於急得哭出聲音來，拼命掙紮著想要撲向他。

老爹身上落滿了傷，白色的體恤衫已經被血染得東一塊西一簇，嘴角淌著血。他下意識往邊上跺了跺，擡起眼睛看了看南子，想要說點什麽，卻是發不出聲音來。

南子見老爹的反應有些奇怪，便不再靠近他，朝攝像頭嚷道：“你們到底想幹什麽？”

“不想幹什麽，就是想看看你們幾個的裸體，上一次被你們僥幸逃走了，這次可沒那麽容易了。”話音剛落，架住西島他們幾個的黑襯衫男人開始給他們剝褲子。壓住他的那兩個男人也開始不安分地撩她的裙子，南子急得亂踢腿，有幾腳正好踢在兩個男人的要害處，他們也不惱，只管把手往她的裙子裏探。

起先南子一直以為是一場戲，只管竭力去配合，沒想到竟是來真的，她頓時有些手足無措。就在南子掙紮無果的時候，左邊那個人忽然發出一聲痛呼，那聲音的淒慘程度幾乎賽過了東仔。南子下意識回頭，就看到西島有氣無力地垂著腦袋，眼睛卻是出奇地亮，他手裏握著一把小匕首，不知道那把小匕首是從哪裏來的，匕首尖處還滴著血。他費盡力氣擡起頭看了看四周，嘴裏喃喃出三個字：“加油站。”

南子還沒來得及說什麽，不知道是誰拿磚頭將西島扣暈了。

休息室裏的電視機瞬間被人關了，沒多久休息室北面墻似乎有門被推開的聲音，原來加油站除了那扇帶密碼的門，對面還有一扇小門，後面應該是個倉庫。達瓦嘉措正從小門後面走出來，面上十分嚴肅，像是在思考什麽。

南子驚慌地喊了聲“西島”，卻是一點反應也沒有。她看了看老爹，覺得這一次已經不是配合著達瓦嘉措演戲那樣簡單了，他們四個人分明也被算計了進去，只是不知道現在正在“被”扮演著什麽角色。

達瓦嘉措瞥了瞥老爹，說道：“你們繼續。”

幾個人又上來扯南子的裙子，南子急得手腳亂揮，嘴裏一會兒叫著老爹，一會兒叫著西島，兩個人卻是都沒有半點反應。

西島是被那一下子結結實實打暈了，而老爹卻是淡漠著別過頭去。他扭過頭看著黑漆漆的墻，似乎正在躲避著什麽。達瓦嘉措像是看臺上的看客，註視了很久，終於說道：“停吧。”

所有人像是訓練有素的軍人，三秒之內立即停住了手。

片刻的安靜之後，達瓦嘉措又說：“你們幾個怎麽也停下了，繼續。”他指了指站在西島他們身邊的幾個祭司，意思是只有對付南子的那人可以停手了。

老爹聽到這裏，忽然轉過頭去，這時候正看到南子為了避嫌痛苦地把頭扭過來，兩個人四目相對，老爹頓時一楞，有些心虛地避開了目光，南子卻早已經捕捉到了他眼裏的期待和惶恐。

祭司們果真把西島他們的衣褲脫得一件不剩，老爹也沒有任何避嫌的意思，雖然都是男人，可也不該這樣肆無忌憚，畢竟三個人都是一絲不掛。南子的臉上火燒得厲害，一面暗自觀察著老爹的表情，一面側著頭對達古拼命使眼色。她不確定現在究竟實在演戲，還是自己已經被算計在了其中，只能抱了最後一絲希望。

誰知達古居然瞥都不瞥她一眼，徑自讓祭司們幫西島他們把衣褲穿回去，然後依次指過他們三個，對達瓦嘉措說：“無舍不利，舍利心存，不存舍利。”他所指的順序正好是西島、東仔和北野三個人，他所念的三句話也正好是分別紋在他們恥骨處的三句舍利偈。

那幾句舍利偈是根據老爹所述，又加上達瓦嘉措慫恿，他們分別給自己紋上去的，南子身上也有一句。那時候他們只不過是覺得這四句話高深莫測，聽著十分有意思，加上達瓦嘉措的慫恿，就紋了上去。不過他們怕被人當做另類，就找人紋在了私密處。這件事達瓦嘉措顯然比誰都清楚，讓三一幫誆騙老爹說他曾經想要強行查看這四句舍利偈語的主意分明也是他想出來的。

那時候南子不明白四句舍利偈能夠對老爹起什麽作用，但是現在看到達瓦嘉措的表情，南子覺得那四句舍利偈或許就是老爹最大的軟肋。

老爹看著祭司們幫三個人穿好衣褲，依舊楞在那裏，眼睛直盯著東仔和北野看，過了好一會兒，達瓦嘉措才對老爹說：“想看的你都看到了，想聽的你也聽到了。你看著辦吧，是要自己說，還是我來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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